有所住才能无所住
东华禅寺方丈 ┃ 万行大和尚
养正堂开示
过去的祖师总结之说:头七痛身,二七痛心。我看我们都没有心可痛,因为我们抓不住心,守不住心,哪里有心可痛呢?说明我们都处在散乱之中。
头七腿痛,整个心都在腿上。二七腿渐渐不痛了,舒服一点了,妄想又越来越多,心就跑掉抓不住了。为什么抓不住呢?
因为我们任它乱想乱跑,不给它事做。你不主动给它一件事做,它自然要乱跑。你不占领它,它就要占领你;你不带着它跑,它就带着你跑。所以在它没跑之前,你就要生起一念,用这一念、这一件事绑住它。
几十年来我们胡思乱想惯了,现在不让它跑是很难的。对我们而言,用功是生的,妄想是熟的。而且已经成片成势了,想截断它,让它一点一点地消失是很困难的。
但是,功夫也是一点一点地建立起来的。把每一点串联起来就会成片成势,一旦成片成势,就能取代妄念了。
无论你采用什么方法,无非都是占领法。也就是说我们必须主动抓住我们的心,用一件事占领我们心灵的空间。
一旦我们抓住心开始用功的时候,这颗心是真的会痛的,尤其是心窝。因为过去它自由自在惯了,现在你把它抓住绑住,不让它挣脱,它跑少了,跑慢了,力量回来了,心脏就会憋得隐隐地痛。这属于正常现象,说明你抓住这颗心,守住这颗心了。
过去禅堂里有些所谓的老修行弯腰驼背,面黄肌瘦,没有功夫可言。因为他们成天打坐,只静不动,都是往前弯腰,从没有往后弯腰。
大家只要坚持做莲花生动功,不管有没有禅定功夫,绝对不会弯腰驼背。你们看我出家二十三年了也没有弯腰驼背,就是因为我经常练动功。七节动功偏重于往后弯腰,长期做是不可能弯腰驼背的。
中气很足的人想弯腰,内在的中气都会把他的背顶得挺起来,弯不下去。因为一弯腰,中气就会在胸腔憋得难受,他必须挺起胸膛,中气才会冲上去,所以他自然不会弯腰。
为什么好多人的腰都是弯的呢?因为中气没有升起来。中气没有升起来是因为坐在这里不用功,没有提起一念。一念专注即是定。
就像佛门里争论是禅高、净高,还是密高一样。四十九天你提着一句“阿弥陀佛”不放,我提着一个“念佛是谁”不放,他提着一句咒语不放,这之间有什么区别呢?只要你的心有所住,它就不会胡思乱想。
就是因为刚开始我们的心无所住,才会胡思乱想,才会住一千个、一万个地方。刚开始你不有所住,最后怎么能达到无所住呢?
在座的每一位都像已经开悟的祖师一样,都达到了无所住。可是人家是走完了过程,先达到了能住,然后才无所住。而我们是还没有入门,因为没办法住而无所住。
就像有些人经常教别人怎么用功,叫人家顺其自然一样。能顺其自然了还需要用功吗?能顺其自然了,人家还请教你干什么?顺其自然是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,该想什么就想什么,达到这种境界了,还需要跑到寺庙里来求明师学法吗?
智慧是在经历中得到的,解脱是在经历中得到的,超越也是在经历中得到的。
经历有直接经历和间接经历。直接经历是自己摔了跟头,摔痛了,开悟了,吃一堑长一智,获得了经验。
间接经历是你身边的人摔跟头,你看到了开始反省,引以为鉴,你也获得了经验。但是这样的人并不多,很少人从别人身上汲取经验,更多的都是自己摔痛了才醒悟。
还有一种人无论摔多少跟头,失败多少次,都不会长进,不会醒悟,不会汲取教训,只会抱怨:都是我运气不好,都是我生不逢时,都是我怀才不遇,都是老天爷不公平,不眷顾我……
哪行哪业都是选人才,都是选聪明有智慧的人,如果我们真的有一技之长,有智慧,到哪里去都是“香饽饽”,人家都捧着用。
因为我们的心没有静下来,所以抓不住。要想静下来,你的心必须住在禅堂里。这一支香我人坐在禅堂里,我的心就在禅堂里。人到哪里,心就到哪里,身心必须合一。
就像我们练动功,呼吸必须和动作合一同步一样,呼吸和动作分离是没有效果的。想身心合一,首先心要有所住,也就是要找一件事做。妄想打久了也会累会烦,为什么不生起一个念头,让它做一件事呢?
在外面生起一念专注地做事,和在禅堂里生起一念坐禅是没有区别的。如果在外面你能生起一念专注地做事,在禅堂里你也一样能生起一念坐禅。如果你在外面不会做事,到禅堂里你也不会用功。
你只要有一件事会做,一旦转过来坐禅,一样会得心应手。所谓堂内坐禅,堂外禅作,此“坐”和彼“作”,用功和做事靠的都是同一颗心。
这颗心,你不能转它,它就要转你,就看你能不能转它,能不能善用此心。不仅坐禅如此,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如此,都在一个“转”上。